2006年3月15日,星期三(GSM+8 北京时间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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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卖掉的儿被盗卖
本报记者 朱乔夫

  今年35岁的山东邹城人陈红妹做梦都想不到,由于自己的一念之差,导致自己身边的人有机可乘,将自己9个月大的亲生儿子卖到了沂蒙山区。说到这一切,陈红妹痛哭流涕,后悔不已。    

    9个月的儿子不见了
    时间追溯到今年2月17日中午12点30分。
    慈溪市浒山派出所民警接到一位外来人员的报案,报案人自称王晓英,江苏人。当天早上10点多,她因为要给自己9个月大的儿子买药,就在床上用一根红布条栓住孩子的腿,关上门出去了。
    大约一个多小时后,王晓英回到租住房一看,孩子不见了,再巡视一遍房间后,发现门窗都没有损坏,其他东西也都没有少,就连孩子脚上的袜子和鞋子都在。王晓英估计是自己在慈溪的姑姑来过,带孩子出去玩了,要不,就是丈夫胡来生带孩子出去了。
    因为根本没想到其他原因,王晓英一边收拾房间,一边等着孩子。
    大约个把小时后,丈夫回来了,但他说自己并没有带过孩子,并催促王晓英赶快给姑姑打电话。然而,王晓英在给姑姑打电话询问后,知道后果严重了,因为姑姑根本没来过。
    这下王晓英急了,急急忙忙赶到派出所报案。
    接警后,浒山派出所立即派民警前往现场进行调查,发现王晓英住的房子窗户和门的位置比较接近,他人完全有可能从窗户里探进身子将门打开,进而入室抱走孩子。警方在采取相应设卡堵截等措施的同时,开始对嫌疑人进行排摸。
    但是,这起看似简单的案件在排摸过程中,出现了一些与案件不太符合的特征,这让办案民警开始怀疑起报案者提供信息的真实性。因为报案者所提供的全部信息反映,当事人在慈溪仅有的熟人就是其姑姑和姑夫,而且,王晓英的居住点除了其姑姑来过一次外,没有其他人来过,而证据显示,其姑姑在这个时间段里,根本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家。
    那么,是否报案者王晓英尚有隐瞒的事实呢?是否存在熟人作案的可能呢?
    
    真老公与假老公
    警方的深入了解让他们大吃一惊:王晓英背景十分复杂,甚至其报案时用的身份证明也是假的。
    在警方晓之以理的耐心询问下,“王晓英”开始坦露心扉。
    原来,“王晓英”的真名叫陈红妹,是山东邹城人。10年前,陈红妹在其上文所述的姑姑王为华(实际上,王只是陈的同乡,按辈分称其为姑姑)和姑夫张其宝(安徽阜阳人)的介绍下,嫁到了阜阳乡下。在阜阳,陈红妹与丈夫生下了一双儿女。但是,由于陈红妹的老公有很多不良嗜好,常常因酗酒和赌博而殴打陈红妹,受不了折磨的陈红妹在已在慈溪工作了几年的“姑姑”帮助下,于2003年抛下丈夫、孩子,偷偷来到慈溪打工。
    到了慈溪后,陈红妹很快与一名叫胡来生的江苏圩眙人同居,且隐瞒了自己在安徽已有了两个孩子,并尚未解除婚姻关系的事实。但是,胡来生也不是个省油的灯,他也同样没有透露自己在江苏老家已有妻儿的事实。
    直到他俩的孩子出生,陈红妹要求胡来生带其回“夫”家时,胡才向陈红妹摊牌,为此,两人大吵一架。在争吵中,愤怒的陈红妹表示要将儿子卖掉或者送人。这让颇喜欢这个儿子的胡来生感到了威胁。
    因此,胡来生未征得陈红妹的同意,将儿子强行抱回了盱眙老家,临走前,胡来生拿走了家里的物品和钱,还斥责陈红妹要卖儿子的狠毒心肠。
    今年春节前夕,十分想念儿子的陈红妹要求胡将孩子抱回慈溪,表示自己决不会将孩子“处理”掉的。为此,孩子回来了,两人的非法同居关系也重新得以维系。同时,胡来生还给陈红妹做了一张假身份证,名字“王晓英”和其他信息则来源于胡来生的合法妻子。
    在警方调查过程中,“姑姑”肯定地说,是胡来生将孩子抱走了。
    
    还有一个人知道住处
    警方并没有全盘相信当事人的说法,而是非常仔细地对当事人所说的情况进行核实。经调查,警方发现,胡来生没有作案的可能,倒是陈红妹在述说相关情况时,一个细节引起了警方的关注。
    2月20日,在再次向陈红妹进行调查时,办案人员发现,陈知道胡来生有妻儿后,就开始存私房钱,以备不时之需。但是,陈红妹的私房钱不是存在银行,而是交给“姑夫”张其宝保管。这一反常情况立即引起了警方的重视,经调查得知,陈红妹与其“姑夫”的关系也极为暧昧,而张其宝也曾单独给陈红妹“送过药”。
    这里警方证实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事实——张其宝也知道陈红妹的住处。
    疑点一下子集中到了张其宝的身上。
    经调查,张其宝的可疑之处越来越多,而更为巧合的是,张其宝正好是2月17日这天离开慈溪去温州做生意的,至今已经走了4天了。
    然而,警方的另一路调查人员却查实,“姑姑”王为华在这4天间,频繁地与山东沂蒙地区进行电话联系。
    2月21日,警方在长途汽车站等到了张其宝,并立即对其进行询问。但张其宝甚至连坐什么车到的温州、在温州住哪家宾馆、到过温州什么地方等最起码的事情都含糊其辞。于是,警方对张其宝采取了措施。
    讯问的结果让真相大白,张其宝就是拐卖陈红妹儿子的嫌犯,而王为华则是帮凶。
    
    原来是“姑姑”“姑夫”干的
    据张其宝和王为华交代,他们实施这起拐卖行动,是早有预谋的。
    当初深知自己无法独自
    抚养孩子的陈红妹曾打算将孩子“处理”掉,她还和“姑姑”和“姑夫”商量过,甚至还委托他们夫妇找买家。事后,虽然陈红妹已经打消了卖孩子的念头,但张其宝夫妇却没有停止过找买家的行动。
    今年春节过后,王为华通过自己的弟弟找到了沂蒙山区的一个买家,价格为30000元。但是,当张其宝将此消息通知陈红妹时,陈红妹却反悔了。此举让满以为可以获得10000元回扣的张其宝夫妇十分恼火。
    由于陈红妹在慈溪最“亲近”的人就是张其宝夫妇,陈红妹常常有空没空地到张其宝家聊天,而且,陈红妹还有一个习惯,如果外出时间不是太长,她就会把儿子放在床上,用一根红布条绑住儿子的一只脚,以防其摔下来。于是夫妇俩就商量好,等到陈红妹一个人到他家来的时候,张其宝就到陈红妹的租住房,将孩子偷出带走,还约定了暗号。
    机会终于来了。
    2月17日上午9点多,陈红妹买药回家经过张其宝家,就顺便进去聊天,而王为华在聊天时,则偷偷地给张其宝发出了约好的短信。在外的张其宝收到信息后,立即打车赶到陈红妹住处,从窗户外将门打开,抱起孩子就走,连孩子的袜子、鞋子等也没来得及拿。
    因害怕孩子哭闹,张其宝脱下自己的皮夹克包住孩子,以极快的速度购买了一包奶粉和一只奶瓶后,直接上了前往山东的长途班车。
    18日一早,连夜来到山东的张其宝找到了自己的小舅子家,由小舅子将孩子抱到了山东平邑县的一户买家。之后,买家将30000元以张其宝的名字存入当地银行,并将存折交由张其宝带回。
    狡猾的张其宝并未直接回慈溪,而是从山东到了温州,并故意从温州打来电话,表明自己身在温州的“事实”。没想到,张其宝一踏上慈溪,就被警方“请”进了公安局。
    2月24日一早,慈溪警方带着陈红妹赶赴山东,并于当晚在当地公安部门的配合下,一举解救了被拐卖了将近8天的小孩。当陈红妹抱起这曾经想要遗弃的亲骨肉时,情感复杂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。(文中人物均为化名)

    编后:慈溪公安局浒山派出所经办这起案件的干建勇警官告诉记者,这起案件尽管不大,侦破难度也不高,但却折射出一些值得思考的问题。
    干警官说,如果陈红妹嫁到安徽后生活幸福、如果陈红妹来到慈溪后能检点地生活、如果陈红妹从未有过卖掉自己儿子的想法、如果对自己“亲近”的人多一点防范,那么这起拐卖案件也许就不会发生,一些人性中原本被压制着的“恶念”,也许就没有机会抬头。